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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車輪滾滾向前，永不停息。
在綦江郭扶鎮(zhèn)，清溪河緩緩流淌。河邊，一塊碩大的巨石橫立。貴州在左，重慶在右。
巨石從何而來？沒有人說得清。在秋風中，這塊巨石留下許多待解之謎。
中國僚學研究中心主任、綦江區(qū)文化旅游委副主任周鈴說，這是貴州習水泥壩鄉(xiāng)與重慶綦江郭扶鎮(zhèn)交界的標志。讓人驚奇的不是巨石，而是巨石中間的方形崖墓。
這個崖墓，當?shù)厝朔Q之為花耳崖墓。石刻圖像清晰可見：墓頂為太陽，墓壁有魚在水中游動。墓室外有長奶夫人、魚、仙鳥、小船、侍女等圖案。
“這是僚（音同“老”）人生活的真實寫照。”周鈴用簡短的話，揭開僚人文化的千年面紗。
從遠古中走來的僚人族群
僚人是誰？僚人從哪里來？
周鈴的老家在綦江郭扶鎮(zhèn)，他從小就知道花耳崖墓。經過10余年堅持不懈的研究、挖掘，他找到了一些答案。
2000多年前，在我國的南方，有一個中國古老族群，源于魏晉，消亡于宋元，這就是神秘的僚人。
對于僚人的記載，始見于《三國志·霍峻傳》。歷經世代繁衍，僚人廣泛分布于我國西南、嶺南一帶。后來遷徙到泰國、老撾、越南等東南亞國家。
史書中有僚人的記載，唐宋詩詞中也有體現(xiàn)。
唐代詩人杜甫曾賦詩《示獠奴阿段》，描寫了僚人阿段不畏艱難、翻山越嶺取水的故事：“山木蒼蒼落日曛，竹竿褭褭細泉分。郡人入夜爭馀褭，豎子尋源獨不聞。”
綦江與僚人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唐宋以前，綦江居住著許多“南平僚”，這是僚人中最為強大的一個支系。
綦江河的支流藻渡河，古稱“僚人河”，是綦江（古稱南溪、夜郎溪、僰溪）的兩條主要支流之一。以前，這里是山高林密、蠻荒瘴癘之地。南平僚就在藻渡河兩岸過著穴居、漁獵生活，幾乎與世隔絕。
《舊唐書·南平僚傳》對此有記載：“南平僚者，部落四千余戶，土氣多瘴癘，山有毒草及沙虱、蝮蛇。人并樓居，登梯而上，號為干欄。男子左袵露發(fā)徒跣，婦人橫布兩幅，穿中貫其首，名為通裙。”
銅鼓，是僚人部落的象征物。遇到豐收時，僚人喜歡擊銅鼓謳歌，翩翩起舞。
宋代《太平御覽》一書對此曾有記載：“僚人不解絲竹，唯坎（擊打）銅鼓”。
遺址訴說著僚人的故事
僚人原本過著原始狀態(tài)的生活。
唐太宗貞觀年間，隨著漢文化的影響，南平僚開始融入漢人生活，習漢話，用漢名，生活習俗也開始發(fā)生變化。比如，墓葬由巖葬改為土葬。
五代時期，南平僚酋各自割據(jù)稱雄，戰(zhàn)亂頻發(fā)，時降時叛。宋代歐陽修曾作五言律詩《南獠》，對此有描寫：
遽然攝提歲，南獠掠邊陲。
……
生民三千室，聚此天一涯。
狼勇復輕脫，性若鹿與麋。
男夫不耕鑿，刀兵動相隨。
宜融兩境上，殺人取其貲。
因斯久久來，此寇易為羈。
鼠竊及蟻聚，近里焉敢窺。
勢亦不久住，官軍來即馳。
宋神宗熙寧七年（1078年），官兵進駐銅佛壩（今綦江趕水）平叛，沿溯藻渡河而上，在銅鼓灘一帶與僚人發(fā)生激戰(zhàn)。（《宋史?熊本列傳》對此有記載：“焚積聚，以破其黨，木斗氣索，舉溱州五百里地來歸。”）
這一戰(zhàn)非常慘烈，大多數(shù)男僚被殺，藻渡河血流漂杵。
銅鼓，既是僚人的樂器，也是僚人戰(zhàn)斗的號角。在綦江區(qū)郭扶鎮(zhèn)團結村，有一處銅鼓殿遺址，述說著僚人久遠的歲月。
這有一處由三塊天然巨石形成的“大石葫蘆”，總長約10米，寬約3-5米，是僚人遙望故土、寄托思鄉(xiāng)之情的地方。銅鼓殿便居于這望鄉(xiāng)臺之上，為木結構建筑。
周鈴說，銅鼓殿曾是一座鼓樓，供奉著僚人的神器。古時候，僚王登高望遠，一旦有敵情，僚王便親自敲響銅鼓示警，僚人聽到集結鼓聲，立即帶上兵器，聚于僚王身邊，保衛(wèi)家園。
如今，登上望鄉(xiāng)臺，不見銅鼓樓，僅剩兩側柱洞等遺跡，訴說著那遙遠的烽煙歲月。
僚人為綦江留下豐富遺存
僚人，為綦江留下豐富多彩的文化。
大僚湖、大僚壩、僚人谷、僚王墓……眾多帶“僚”的遺址名稱，記錄著這個神秘族群的足跡。
崖墓，是僚人墓葬的主要方式。
綦江郭扶鎮(zhèn)雙河塘有一處崖墓，修建于光和四年（181年）。這一年，三國名臣諸葛亮出生。
墓穴旁邊的石壁上，有一幅石刻畫：正中間是螞拐形象（今天稱為青蛙）；螞拐左邊刻的是魚鳧，口銜一條魚；右邊刻的是一名打扮奇特的女人形象。
專家認為，這些石刻圖案表達了僚人對生殖的崇拜：螞拐產卵較多，寓意多子；魚鳧代表男性，魚代表女性；螞拐右邊的女人則是“天姆大神”，也叫“長奶夫人”，能在勞動時將乳房甩到后背，讓背上的孩子吃到奶水。
滄海桑田，世間物態(tài)更迭，僚人消失于歷史的煙塵中，留下一個又一個謎團和傳說。
近年來，綦江對僚人文化進行挖掘、研究、宣傳，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2015年11月，中國社會科學院主管的中國魏晉南北朝史學會僚學研究中心落戶綦江。這是全國首家僚人文化研究專業(yè)機構，聚集了國內外知名高校、科研院所的研究員近百人，周鈴是其中的專家之一。
中國僚學研究中心的成立，為僚人文化的挖掘、整理、研究提供了組織保障。
2021年5月17日，綦江博物館僚人文化博物館在古劍山景區(qū)正式開館。一件件展品，一段段資料，勾勒出僚人遷徙的足跡，探尋僚人與綦江的深遠聯(lián)系。
“僚人，這個神秘的族群，為綦江留下寶貴的文化遺存，正在煥發(fā)新的生機。”知名僚學研究專家、中國僚學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書長王鳳琳如是說。
聯(lián)合報道
華龍網記者 李天春 徐云卿
四川新聞網-首屏新聞記者 何佳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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